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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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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送給Pala樣的、拖好久的MrMr心得文(炸)。
從「馬修替阿爾收爛攤子」衍生出來的(真糟糕的衍生) 



有一陣子,馬修‧威廉斯很害怕聽見阿爾弗雷德‧瓊斯的大笑聲。
 
如果在學校,那意味著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幾小時,他會代替阿爾弗雷德‧瓊斯到老師面前向老師道歉,或者替阿爾領下那些不屬於馬修‧威廉斯的懲罰性作業,然後利用自由時間,代替不知蹤影的罪魁禍首,奮力抄寫著那些簡單卻枯燥的文字。如果他是在家裡聽見隔壁家的阿爾的笑聲,必定緊接於玻璃製品或者陶瓷製品的破碎聲音以及亞瑟的大聲怒罵,聽見這三項指標性聲音之後,馬修會將自己房間的窗戶打開,等待著可能到此逃避處罰或者不會出現的鄰居。
 
他們不是兄弟,彼此間沒有血緣的聯繫,自然也沒有需要為彼此擔負的責任與義務,馬修卻覺得這是他不可推諉的責任,就當是身為鄰居的義務好了,馬修總是這麼說服自己。
 
那時候他們還是鄰居。
 
馬修‧威廉斯對阿爾弗雷德‧瓊斯的第一印象是在床上,枕頭的另一側。
 
他們住在隔壁,彼此的老爸關係複雜不已,無法單純用一個詞彙概括。建立在這層關係之上,他打小便與鄰居難以切割。那時候他的年紀應該還很年幼,馬修想,因為第一印象的記憶中摻雜太多模糊不清。他無法辨認,是他躺在阿爾的床上,還是阿爾躺在他的床上;不記得是他被抱入了隔壁家的二樓,還是阿爾被抱入他二樓的房間,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那個時間會睡在同一張床、躺在同一個枕頭、用如此近的距離看著對方。
他對阿爾弗雷德的第一個記憶,是在他睜眼看著阿爾閉著雙眼的臉。在他的注視之下,阿爾睜開眼睛,用那雙在月光下也能清楚辨認的藍色眼睛盯著他,對著他微笑。伸出雙手,抱住他。
馬修,不要害怕。阿爾這麼說。
那時他才發覺,啊啊,亞瑟與法蘭西斯又吵架了。
但他是因為父親們的吵鬧聲而清醒的嗎?馬修無法確知自己在半夜清醒的原因究竟是父親們的聲量過於大聲,還是因為睡在他旁邊的人其實已經清醒?他唯一能確認的事情只有,裝睡的阿爾是為了安慰他、讓他睡著而睜開本來緊閉的雙眼,在那些夜晚,抱住他,用手遮住他的雙耳,輕聲地對他說:「不要害怕,馬修,別害怕。」即使阿爾的心跳比他還快速而強烈,阿爾會抱著他直到他迷迷糊糊、重新回到夢境之中。
「馬修,你身上有楓糖的味道,真好聞。」
 
那時,他們如同兄弟。
後來比較像鄰居,或者說是,同學。
 
亞瑟與法蘭西斯吵得最兇惡的那依段時間裡,兩位父親彼此是不說話的。比鄰而居的兩戶人家,連垃圾都共用同一個垃圾桶,卻連那種時間也不對彼此說話,沒有言語彷彿對方不存在似的低氣壓連十歲左右的小孩都能清楚感受。加上他們並未因為大人的冷戰而停止出入對方家中:阿爾來找馬修時,法蘭西斯會直接讓阿爾上二樓到馬修的房間;馬修要找阿爾時,亞瑟會直接帶阿爾所在的家中位置,他們是同學,甚至同班,家庭作業是見面的最好理由。沒有作業的時候,他們不經由正門前往對方房間,窗戶比大門好用,這對阿爾特別適用。
然而大人,亞瑟與法蘭西斯,彼此就是不說話,甚至不曾向彼此的小孩問起對方近況好壞。是不需要問吧,馬修後來有些懂了那時父親們看似冷戰實質費盡心思從日常生活中獲得資訊的行為。每天的短暫見面、從自家窗戶看見隔壁鄰居的燈光,認識得太久了,連「互相問候」這種行為都顯得多餘,在吵架期間做作地向對方小孩問起對方的近況反而凸顯了沒話找話聊的空洞與空泛。
馬修脫離那個時代很久之後,才猛然領悟了彼此父親的幼稚,幼稚表現下卻又是什麼樣的心情。但十幾歲的自己無法體會,只想逃離強烈的低氣壓,於是參加了學校的社團,減少待在家裡的時間。
 
阿爾的笑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令馬修感到害怕。
 
脫離了他們同在的社交圈、結交形形色色奇怪的朋友,遲到、蹺課,成績下滑、使壞、改變造型,最後連他的房間也不再造訪,漸漸,他們已經連鄰居都不是,馬修覺得,他與阿爾之間的共通點只剩下班級,隨著年紀漸長,他們將有新的班級,連班級這個共通點都要消失。
 
他們是同學,只是同學。
 
馬修‧威廉斯加入了冰上曲棍球校隊。
為了打發過多的個人時間,他需要可以填滿生活的活動,後來發現團體活動的樂趣比他想得多上好幾倍,校隊的練習辛苦吃重,剛加入的體能訓練讓他回到家倒頭就睡,也時常吃不下晚餐。法蘭西斯沒有阻止他,甚至鼓勵他,他晚歸的時候開車去學校接他回家、他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替他準備能夠睡醒再吃的食物,漸漸他跟上校隊練習,留在學校的時間越來越多,見到阿爾的機會越來越少。
馬修覺得,過去過度密切的關係以這種形式消逝也不算太壞,或許度過了現在這種曖昧不清、什麼事情都無法輕易給予形狀的年紀,他與阿爾會再找到機會重新談話,或許沒有太多話好說,至少能夠聊聊天氣與彼此的新生活,不需要與過去一般親密,他們可以重新成為普通朋友。這麼一來,他可以不用替阿爾負起不屬於他的責任、不必一人緬懷著不會回來的時光,不會在想起阿爾弗雷德這個人的時候,感到難以呼吸。
他們再次談話的時機比馬修想像中的提前許多,是阿爾找上他,在夜幕低垂,他剛練習完,從體育館步出,他的鄰居站在體育館的門口前,玩著手機等待他。
那是七月的第一天。
 
阿爾似乎等了他很久。
回家的路上他們什麼也沒說,靜靜地走出校門,走在大馬路旁的人行道上,偶爾會有小孩子騎著腳踏車超過他們,沒有太多車輛的社區馬路,路燈隨著夜晚盞盞亮起,他們似乎沒有在這麼晚的時間並肩走回家過,馬修覺得思緒紊亂,腳步踏在人行道上,心卻飄浮在空中。他似乎集中全身精力就為了等待阿爾開口,連對方的呼吸聲都影響到他的呼吸,馬修希望可以快點到家,他可以早點脫離這種酷刑般的回家路。
他們站在門口前,馬修舉高了手,他想早點跟眼前的人說再見,基於他難以言喻的情緒。
阿爾弗雷德盯著他的臉、他舉起的手,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他,馬修看著阿爾,看著阿爾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眼鏡戴上,他的鄰居什麼時候配戴了眼鏡,他不知道,有些過度驚訝的不滿感,馬修的腦中充滿他無法歸納、理解、掌控的想法與情緒,他想把阿爾一個人丟在這裡轉身回家,他的鄰居卻盯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阿爾弗雷德向他跨前一步,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馬修甚至害怕阿爾聽到他那跳動得莫名其妙的快速心跳。阿爾像過去一樣,朝他伸出雙手,馬修不敢臆測阿爾的下一個舉動,只好睜大雙眼緊盯著他的鄰居,看著他的鄰居將不知何時準備的眼鏡戴在他的臉上。
「我加入了橄欖球隊,」鄰居的聲音聽來好近,卻又好遠,「我再也無法忍受別人繼續指出我們的差異。」馬修覺得鄰居的聲音都被自己的心跳聲掩蓋,「對了,」阿爾回頭對他微笑,「生日快樂,馬修。」
 
他們,又變成了鄰居。
 
馬修坐在床沿,戴著眼鏡,閉上雙眼。
他的思緒只有在打冰球時才能集中,投身於衝撞的刺激裡才能不想到很多事,專心想著進球的謀略及進行欺敵的戰術時,他才感到「某些事情」離開他的感知,真正被他忘卻。
他唯一可以保持冷靜的最後堡壘毀於某個下午。那時他在體育館裡,冰球場上,一開始是喧嘩聲打斷了他們的練習,然後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他,阿爾受傷了。
等到馬修意識到時,已經站在學校醫護室的前面。
聽到阿爾受傷的消息,他拋下了隊友、還沒完成的練習,迅速換下鞋子,從體育館直奔學校的另一側。
馬修喘氣,恢復平順的呼吸,他的面前是醫護室的木板門,只要推開這扇門,他所擔心的、疑惑的、無法確知的,都可以在瞬間得到解答,馬修伸出手,手停在門把前。
在推開門前,他突然領悟了自己難以呼吸的原因、無法自制的心跳聲,逃避與想要的事物只是一體兩面。
他與阿爾弗雷德,不是兄弟,是鄰居;還稱不上朋友,是同學。
拉開這扇推門之後,他與阿爾弗雷德彼此間的關係就會這麼定了,再次改變的可能性很低,至少對他而言,他不會想再次改變兩人的角色。他不想拉開門,但他應該要拉開這扇門──
門被拉開了,門後方站著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看見了他,額頭上貼的紗布透著紅色,嘴角也破了,馬修有點想哭,阿爾卻先伸手抱住他。
馬修,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
是錯覺嗎?馬修覺得阿爾帶著鼻音。他如同小時候那樣,回抱住阿爾弗雷德:別害怕,阿爾,別害怕。
他們像是一對兄弟,站在醫護室前緊緊擁抱。
馬修,你身上有楓糖的味道。阿爾弗雷德說。
 
現在的馬修知道當時阿爾那句話聽來多麼荒謬。
 
身穿有著外星人大頭的帽T馬修‧威廉斯背對著床鋪,盯著螢幕上的文字,修改著。鼻梁上的眼鏡略滑落了下來,他伸手將它推回原本的地方,背後的棉被堆裡傳來男性的呢喃聲。
馬修拿起桌上的眼鏡,轉身將眼鏡放在床頭櫃上,按下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三度。被窩裡先冒出了金色的翹髮,然後冒出了翹髮的主人那睡眼惺忪的臉。
「馬修……」男人閉著眼睛,喚著馬修。
「怎麼了?」馬修在文件上按下了儲存檔,低頭看了電腦上的時間,與他預估的完成時間相同,當然也與他預估阿爾應該醒來的時間相同,等到阿爾起床,就可以直接將這份報告寄出。馬修從椅子移動到床鋪,坐在還沒睡醒的男人旁邊。過了這麼多年,他仍沒有改變替阿爾潤飾文稿的習慣,就算文句沒有問題,他也還是會替阿爾審稿。馬修看著阿爾弗雷德的睡臉,他最近才發覺阿爾比他怕冷,所以總在阿爾醒來前將空調調高幾度,也是最近才發現阿爾的眼鏡老是被主人踩壞,他養成在睡前替阿爾將眼鏡放在書桌上,阿爾睡醒前再放回床頭櫃。馬修摸著阿爾的金髮,順著髮流用手梳著。
「馬修……」阿爾呢喃著他的名字。
「嗯,怎麼啦?」
「唔,好冷。」馬修笑了,在被窩中怎麼會冷。
阿爾半睜著眼睛,「不要笑,很冷,」阿爾拉開了被子,露出毫無著衣的身體,「進來陪我──」
「很冷的話快把被子蓋上。」馬修鑽進了被窩,躺在體表溫暖的阿爾身邊。
「馬修,你好溫暖。」
他才不溫暖,溫暖的是被窩與阿爾。
「還冷嗎?」馬修低聲問道。
「馬修,」阿爾將頭蹭入馬修的胸口,「你身上有楓糖的味道。」
 
馬修笑了,拿下自己的眼鏡放置床頭。
再睡幾個小時等到房間變暖之後,睡在他旁邊這個說他身上有楓糖味道的男人就會真正醒來,到時候又會開始吵鬧的一天,他應該趁這個時間多睡一點,補眠。
馬修‧威廉斯現在已經不害怕聽見阿爾弗雷德‧瓊斯的大笑聲,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如同父親一般、難以用一言蔽之的年紀,他睡在阿爾弗雷德的身旁,不需要再想些什麼替彼此之間定義。
他像幼年的阿爾弗雷德,抱住阿爾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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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了加米好開心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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