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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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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整理電腦時整理出未完成的殘稿。
那時候的我非常想完成這一篇,很喜歡、很喜歡這一篇,本想寫成長篇卻始終沒有辦法(那時候很想突破自我但一直辦不到(笑),但據說已經完成的部分的最後段落我有突破了過去的盲點,所以張貼。

老實說我喜歡這故事中的三個人,都很寂寞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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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以他為中心、手中的拐子為半徑,凡是拐子觸及,就都是屬於他的。

這樣的世界並不巨大寬廣,卻足以令他存活。
所以他以為,世界是以這樣的方式運行、以他為中心地運轉。
 
直到國中,這自以為是的世界觀才被打破。
兩次、兩個人,兩種不同的方法,只是每一次,都留下永生難忘的破壞。
其中一個人踏著令他暈眩的櫻步入他的世界,像是要撬開他的封閉世界一般,以暴力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跡;另一個則是在拐子與鞭子的角力之中不幸滲入,直到現在仍未脫離他的半徑。
 
——Don't cry out loud
 
他的感官、他的意識,總在夜半萬籟俱寂之時,無法控制地清醒運作。
究竟是睡眠以外的事物驚醒了他或者是他先清醒而後感知清醒之後的事物,他無法將這兩件事情排序出正確的順序,或許兩者根本同時存在、也或許根本沒有先後之分,只是他的內心裡追求夜半的一人寧靜,所以總在這種時刻,五感重新架構外界的模樣,甚至,感官的敏銳度更甚清醒之時——他聽得見夜裡空氣流動的聲音、感受低迷溫度,甚至聞得到空氣中殘留的香水氣味。
矇矓,四周的景物半是清楚半是模糊,如同他對世界的客觀感知,在半是現實、半是夢境的邊緣地帶流轉迴旋。從四周的物品擺設看來,這裡是他的睡房,初醒的他判斷自己身處安全的地方,沒有危險。天花板只剩街燈的光影,過於熟悉的畫面他無法分辨自身究竟清醒或者陷於睡眠,或許他仍然沈睡,只是夢見了時常看見的場景,錯以為自己清醒。
 
露出被子的肩頭感覺寒冷,他打了個輕顫。
伸手拉起被子的瞬間,他明白自己已經清醒,再也睡去不得。
放棄賴床的念頭,坐起身,用棉被遮蓋自己裸露的上身。
 
頭靠在被白色的被單覆蓋的膝蓋上,他感受到自己的體溫,確認自己仍然活著。
手指自床單感受到隔壁的體溫。
不屬於他的白色枕頭上散落著紫色混雜藍色的細髮。
 
庫洛姆‧髑髏,睡在他的身旁,卻不是這個永恆的少女陪伴他度過這個夜晚。
傍晚,略雨,他與六道骸見面並如往常那般消磨時間。
為什麼又再次索求這個男人的體溫,這些過於瑣碎的問題早已不去思索解答。
他打開自家大門時六道骸已經坐在他家客廳裡,彷如主人,然而他們從來都不是彼此生活裡的一份子。
客廳充斥從電視裡傳出的笑鬧聲,他與沙發上的藍髮男人沒有絲毫交談,對他來說六道骸是個不存在的客人,這個家裡只有他一個人。處理完獨居生活裡的大小瑣事,不知覺已然接近半夜,在這個城市裡有人早早入眠、有人投身熱鬧的場所展開夜生活,都只是為了擺脫盤據內心的深沈寂寞。
總之是寂寞,總之已經習慣了。
在這種難以度過的夜裡,半夜清醒時看到一個並不太熟的人,躺在自己身旁。或許即使歷經六道、見過所謂血雨腥風,只要存活於這個人間,仍舊脫離不了寂寞的掌握。
或許背叛與謊言的源頭都只是寂寞。最初,不過只是想尋求一份溫度去彌補內心的空洞,但他沒有找上六道骸那個傢伙,而是那個傢伙找上了他。
 
被關在水牢裡的六道骸,藉著那名為庫洛姆的女孩接近他。
庫洛姆的雙眼並不注視他,那骷髏空洞的眼窩卻直對著他的雙眼、他的內心。
他還記得那對過於冰冷的唇瓣、庫洛姆微閉上的單眼、覆蓋另一隻眼睛的骷髏眼罩以及海邊大宅特有的海浪聲與海潮味。畫面與氣味在他的腦海裡刻畫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如同國中時站在虛假的櫻花樹下,六道骸那男人讓他嘗到第一次敗戰的難忘。
 
為什麼伴隨六道骸的總是氣味與暈眩?
這是庫洛姆‧髑髏親吻他時,僅存於腦海的念頭。
 
——很方便吧,庫洛姆無法生育。
——這一方面我向來很安全。
不置可否,然而他向來沒有這種煩惱。
 
——呵呵,雲雀恭彌你還是一樣有趣。
他的頭倚靠在搖椅上,看著那跨坐於腿上的永恆的少女用森冷的笑容對著他森冷的笑。
 
——你想要什麼?
——你很寂寞吧?
他無語。
 
——我也很寂寞。
 
他握住少女的手腕,將少女拉近。
 
——我對人偶沒有興趣。
——庫洛姆不是我的人偶。
——那麼我更正,我對傀儡沒有興趣。
——那麼傀儡師呢?
 
腿上的少女化為他十年以來不曾再次謀面卻永不忘懷的男人,藍色的長髮、雙色瞳孔,並帶著那一臉沒有任何事能夠改變的怪異笑容。
闊別十年的六道骸。
沒有放開那已不是少女觸感的手腕,反正更加用力拉扯,直到兩人的氣息因為距離貼近而互相干擾。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要對你說什麼?
——不是至少該對我說聲抱歉?
——為什麼?
——為了我是綱吉亟欲隱藏的衣櫥裡的骸骨。
——我不會對為了忘記別人而追求肉體刺激的人說抱歉。
——就像你自己?
——就像我自己。
 
從那天起,他們的肉體有了瓜葛。他們都失去了偶爾可以交談的對象卻多了個體溫陪伴,只是這麼簡單的利益交換,無法擁有更多進展。
向來對自己誠實,因此不曾欺瞞自己的肉體,不是重於肉慾的人,卻不可否認男人無法忍受肉體接觸缺乏的空泛與苦悶。
多麼膚淺,然而他也是男人。
嘴巴寂寞於是接吻,肉體寂寞於是尋找他人體溫,那麼內心呢?
內心寂寞時,他所尋求的安所之處又在哪裡?
閉上雙眼思索,他的腦海總會浮現一個金色身影、一個男人,一個過於忙碌而無法確定行蹤的男人。
那個人曾經在鞭子與拐子的拉扯中握住他的手,對他細語。
『放下拐子之後世界會更寬廣喔,恭彌。』
他不曾放下拐子,他的世界卻因為那個男人而變得寬廣。
 
 
那個男人曾經按過這間公寓的門鈴,在他還沒有睡的時間。
他拉開門時,身上的襯衫鈕釦全開,門外的那個男人即使面對這樣的他,臉上依舊掛著經年不變的笑容,柔聲對他道晚安——晚安,只是想來看看你。
水珠從那人的金髮上滴落,他亦能感受從那件白色賽車外套上傳來的冰冷濕氣,在下著小雨的夜裡,無法確定他落腳處的金髮男人,或許冒著雨找遍了他所有的住所——那可不是狡兔三窟可以概括的數量。
 
想開口請迪諾進入他的公寓,或者應該說,這間公寓是對方買的,對方從來都握有鑰匙這種東西,然而沒有直接開門而是按下門鈴知會他的到來,或許一切皆已清楚明顯。
『——恭彌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
他應該要開口挽留,然而不知道此刻該以什麼話語辯駁、又是否該去辯駁——
只得靜默。
對方或許已從屋裡的燈光以及騷動,判斷了今晚這間公寓裡不是只有一個人的單純,按下門鈴的瞬間,或許所有事情皆了然於心,只是不願說破。
 
迪諾低頭看了手錶,臉上掛著些許自嘲的微笑。
『該回去工作了,跟羅馬利歐申請來的兩小時,可以見到你也就夠了。』
不知道是他必須先關上門或者對方先行離去的窘境,迪諾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誠如幾年前他們剛改變關係時一般,代表了滿滿的寵溺,也代表了他全然的信賴與感情——再次道了晚安之後離去,邁向未完成的家族事務。
他關上門,在靜默找不出自己語言的心情裡,走回床上,安靜地抱了床上的那個男人。
 
這一切,也不過只是幾小時前的事情。
他的背叛,被他內心的依靠,用一個微笑帶過、原諒。
而他其實不想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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