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你總說要佔領我的身體。」
躺在他懷中的彭哥列十代首領澤田綱吉眼神不對焦,彷彿喃喃自語。
「過去根本不重要啊,綱吉,」
他輕撫著澤田綱吉的臉,靠近親吻之後繼續未完的話語。
「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他總是這麼說。眼前這難以捉摸的男人‧六道骸,每次總說著把握現在,但他其實不明白到底有什麼現下是能夠好好把握的。對他而言,光要掌握未來便已困難,現下,每每的瞬間他總有許多事情同時在腦海中裡流竄,根本沒有所謂的把握。
真正的把握並不是實質上的捉住喔,綱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那抱著他的男人微微笑了,說著他依舊聽不懂的話語,不是實質上的捉住那又是什麼?兩個人的相處當下,能把握住的不正是相處的這段關係嗎?那笑容,卻又像是說著相處其實不重要。
這種過於柏拉圖的感情對他來說過於困難理解。每次說到這種課題時,他總有種會失去眼前男人的感覺;因為捉不住、因為不理解他在想什麼,所以索求著體溫,渴 望著擁抱。而對方總不吝嗇給予,卻只有澤田綱吉自己明白,他或許永遠都無法真的擁有六道骸,這對他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反正,六道骸從來都不是光明之下的產物,那麼即便囚禁、即便消失,也不會有任何人真的有感受。所以,乾脆讓他消逝在自己的手裡好了。
他被自己這種想法震懾,而後好一陣子都不敢出現在六道的面前。
他明白的,澤田綱吉並不懂他的意思。並非是他難以捉摸,只是種莫可奈何,他們自不同的生活環境中成長、經歷過太多不同的事情,不管是價值觀還是所有的一 切,大概都不曾相同過。就他來說,人世間的永恆可以只在一瞬間的眼神交會,對他人而言不停流逝的時光可以在他身上停留十年。
人與人可以捉住的東西不止肉體不止感情,而是更多的、或許該說是次次的記憶。一瞬間的記憶可以成為數十年後的寶藏,感情其實並非產生於每次的相處,而是每 次美化自身的回想。他明白這件事情澤田綱吉永遠不會懂,若不是他那特異的眼,或許他也不會形成現在的自己,而可以跟一般人相同,享受著、要求著屬於彼此的 絕對。
正是因為了解根本沒有那種絕對,所以才不要求,絕非是他不要,而是他自身也害怕著,或許前一天還依賴著的情感,隔天便沒了蹤跡。以往被背叛的次數過多,早已不明白可以相信什麼。因此在別人眼中他永遠無法佔有,雖然早已把所有都獻給了對方。
若是,澤田綱吉願意以他的手讓自己消逝在光明之中,那麼不管是囚禁還是隱藏,他都義無反顧,只要在一個人的眼中留下自己的永恆,在一個人的懷抱中留下觸覺。
現在還可以維持平衡,又是哪天會失衡?
兩個人都沒有答案,只是澤田綱吉希望失衡的時日永遠不會到來,另一人相反。
於是他朝他開了一槍,相對的,他的藍色瞳孔見到自己躺在血泊中,被血染紅的,是澤田綱吉的手跟白色襯衫。
溫熱的淚珠掉落在他的頰上,首領當久了,澤田的臉上早已沒有任何表情。他無語,只是微笑。心中明白,先動手的他才是真的佔領了對方一切的人,不管是心不管 是記憶不管是肉體;他身上流出的血會永遠沾染在澤田綱吉的手上不會抹滅,他的笑容,則永遠都不會被取代,直到下次他們見面的時候。
他明白,卻依舊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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