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除了忙碌之外沒有第二個詞可以形容他們現在的生活。
進入巴黎服裝季之後他們每個人都很忙碌,小櫻的女性周邊商品設計不完,那陣子常常見到她戴著眼鏡熬夜加班,井野也是,不常加班的她每天回家休息幾小時後又 回到工作室裡工作,偶爾甚至跟佐助在工作室裡大聲討論連工作室外的鳴人都聽得見。至於鹿丸,雖然沒有兩位女性那般忙碌,但電話接不完的樣子也是少見,幾乎 每天都可以聽見鹿丸碎碎唸著好想去看雲,然而他幫不上任何忙因為他也身陷忙碌地獄中。
替每個人送設計圖、排定每個人的工作行程,必要時替他們接電話擋一下約,但因為他並非正式的設計師所以依舊能夠偷閒。那些時間他全數奉獻給那腦海中的設計 底稿。以藍色為底基使用各種不同的藍色系做不同地方的表現,卻依舊不滿意,改了數十次還是得不到最喜愛的感覺,整個腦子裡都是那份設計稿加上每天的忙碌, 他幾乎要忘記那天佐助的舉動。
實際上對方也若是從未發生那件事情一般。那天他回頭之後,雖然小有尷尬然而它們之間除了公事之外沒有說到關於這件事,之後每天上班時佐助也跟平常一樣,嚴格不近人情再也沒出現過類似那天的感性,雖然這樣的態度令鳴人感到輕鬆但也讓他懷疑那天是不是他在作夢。
然而因為大家都很忙碌他也沒時間去確認這些事情。
那天下班時,他抱著佐助要他處理的一堆事情,與佐助一同搭電梯下樓。與佐助有句沒句的閒聊之中,他沒發現他的設計稿本從沒拉緊的包包滑下。他沒有聽見不甚厚重的本子掉落在地時的聲音,只看著佐助蹲下身撿起他那畫滿點子的本子。
然後看見了那張為了佐助而設計的稿子。
「這是你設計的?」
「咦?什麼時候掉的?」
「這是你設計的。」
「呃……對。」
「很有趣的點子。」
「咦?」
「用藍色作為基調。」
「……謝謝。」
「我很喜歡藍色。」
「真的嗎?!」
「嗯。」
「那你最喜歡什麼樣的藍色?」
「我最喜歡,」帶著微笑,佐助看著鳴人「像你瞳孔這樣的湛藍。」
「沒有雜質總是看著前方,令人心動的湛藍。」
鳴人只能盯著佐助而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這算是對他的告白嗎?還是純然的稱讚?他不知道,所以無法應對。只有兩人的電梯空間讓彼此尷尬不已。支支吾吾不知道能說什麼,卻又想說些什麼打破這種局面,佐助卻先開了口。
「我是認真的,很喜歡你。」
「咦?!」
「不用緊張,我什麼事都不會做,還是同事。」
佐助帶著淡淡的笑容如此說著,那張笑臉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瞬間感到心動。他連自己是否臉紅都不知道,電梯到了一樓他急忙想踏出,卻在門開之際被佐助用 手擋住出路,回望著,佐助只是淡淡地說我送你回去吧,一堆東西的。而他發現他無法抵抗那柔和的聲音,就這麼跟佐助下了停車場,坐上他那台寶藍色的車子。
這世界上沒有衣服是完全合身的,所以才需要與設計師搭配的修裁師。他做不了設計師,那麼當個修裁師也行吧?他本來是這麼想的,他的上司卻不這麼認為。
去巴黎的時候,他出了一場車禍。從此他再也不能做設計師。原因不明的病徵。他並非沒有靈感,卻再也沒有辦法把那些靈感拼湊成完整的模樣。最後的幾件作品, 是他跟隨工作室的伙伴去巴黎時,他給他們一人一件的衣服加配件;小櫻的櫻色小禮服配上左手上的櫻瓣緞帶,井野的淡黃色細肩長裙禮服配上淡綠色的胸花,還有 鹿丸的白雲襯衫加領帶,以及佐助那一身藍色的西裝跟配件。
眾人激賞之下沒人知道那是他最後的作品。
其實他雖然難過再也不能碰設計了,但卻並不停滯腳步在悲傷之中。不能當設計師就當設計師的修裁師,而且能身為世界第一的設計師的修裁師也沒什麼不好的。他這般安慰自己,卻引得佐助大怒。交往之後他才確實意識到佐助個性裡的蠻橫及溫柔,還有他那易怒的脾性。
電梯裡的那個告白雖然讓鳴人吃驚卻也讓他深思自己的感覺。那天兩個人在車上,都沒有再對談過,然而他不感到尷尬,只覺得那種寧靜的氣氛很不錯。又過了幾天 他們一起去了巴黎,先繞道倫敦的井野在他們之前出發,小櫻則去了一趟義大利兩天後才跟他們會合,至於鹿丸,則說自己要在原地清閒個幾天在去巴黎。所以那三 天的旅程只有他們兩個。
或許是巴黎的景色太美也或許是葡萄酒的酒精作祟,在開回飯店的禮車上,鳴人對佐助告白。那天之後他們形影不離,縱然在別人的眼中只是助理跟設計師的關係。然而同事看來卻非如此,在他送禮的那天他們紛紛知道了這件事,卻非勸阻只是一直大笑著要他小心跟多忍耐。
之後終於知道為什麼要小心及多忍耐。佐助的個性時晴時雨實在難以捉摸,縱使對他不錯,不過那也是私下兩人身為情侶的時候。雖然鳴人其實喜歡他那公私分明的個性。
出了車禍的當下他們四人都非常驚訝。原本是要五個人搭同一台車回飯店,卻因為主辦單位臨時有事要排所以身為助理的鳴人留在原地協調,卻遇上了車禍。想當然,最懊惱的自是佐助,然而不能表現的他只是每天在自己的房間裡破壞著那些易碎的東西。
鳴人醒來沒有身體上的後遺症,卻再也不能創作的事情讓他非常懊悔。事實上,他甚至接過綱手打來的電話。本以為是要找鳴人沒想到卻指名找他,並非針對鳴人出 車禍這件事情要譴責他而是推薦了一個很不錯的精神科醫生,平淡的語氣之下,她說那個人叫做日向寧次,在業界是個很有名的醫生。
宇智波佐助覺得自己只是聽著那些話語而沒有聽進腦中。他不想讓鳴人離開自己身邊,卻又了解鳴人這一生若真的無法再創作,那麼最懊惱的將不是鳴人而是他。
收到那套西裝之時他發現鳴人的才能是無限的,只要讓他好好練習並且運用各種運用的素材,總有一天會超越他而成為有名的設計師,卻還沒有機會跟鳴人說這件事前就發生了車禍,沒有什麼外傷卻再也沒有實際的東西躍然紙上,他比誰,都了解那種不能創作卻滿腦靈感的痛苦。
卻自私的不想讓對方離開自己去遠方就醫。努力地用著現在科技很發達、地球的距離其實不遠,卻發現他根本不能說服自己放手,明明連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鳴人的他都搞不清楚,只覺得在相處之中被那人的誠懇打動,還有努力不懈的精神、永遠直視前方的湛藍雙眼。
或許喜歡一個人的原因本就不用太複雜。
送機那天,他們做了約定。在鳴人康復、成名之前他們不會再見面。原本事情可以不用這麼複雜堅決而身邊的人也都勸他們不要這麼傻。然而在他們發現若是沒有這種契約或許他們彼此都無法繼續在遠方相守下去,所以訂定了誓約,互相等對方三年。
等鳴人好起來,等佐助衝完事業的高峰。
鳴人微笑著跟送行的人一一道別,落下了一句我一定會超越你的宇智波佐助,就跟著綱手搭上了飛機。佐助望著鳴人搭的飛機遠去,帶著微笑,他相信他可以在三年後,約定的那個地方,見到鳴人身為設計師的個展,還有那個帶著燦爛笑容的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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