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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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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你總說要佔領我的身體。」
躺在他懷中的彭哥列十代首領澤田綱吉眼神不對焦,彷彿喃喃自語。
「過去根本不重要啊,綱吉,」
他輕撫著澤田綱吉的臉,靠近親吻之後繼續未完的話語。
「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他總是這麼說。眼前這難以捉摸的男人‧六道骸,每次總說著把握現在,但他其實不明白到底有什麼現下是能夠好好把握的。對他而言,光要掌握未來便已困難,現下,每每的瞬間他總有許多事情同時在腦海中裡流竄,根本沒有所謂的把握。

真正的把握並不是實質上的捉住喔,綱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那抱著他的男人微微笑了,說著他依舊聽不懂的話語,不是實質上的捉住那又是什麼?兩個人的相處當下,能把握住的不正是相處的這段關係嗎?那笑容,卻又像是說著相處其實不重要。

這種過於柏拉圖的感情對他來說過於困難理解。每次說到這種課題時,他總有種會失去眼前男人的感覺;因為捉不住、因為不理解他在想什麼,所以索求著體溫,渴 望著擁抱。而對方總不吝嗇給予,卻只有澤田綱吉自己明白,他或許永遠都無法真的擁有六道骸,這對他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反正,六道骸從來都不是光明之下的產物,那麼即便囚禁、即便消失,也不會有任何人真的有感受。所以,乾脆讓他消逝在自己的手裡好了。

他被自己這種想法震懾,而後好一陣子都不敢出現在六道的面前。


他明白的,澤田綱吉並不懂他的意思。並非是他難以捉摸,只是種莫可奈何,他們自不同的生活環境中成長、經歷過太多不同的事情,不管是價值觀還是所有的一 切,大概都不曾相同過。就他來說,人世間的永恆可以只在一瞬間的眼神交會,對他人而言不停流逝的時光可以在他身上停留十年。

人與人可以捉住的東西不止肉體不止感情,而是更多的、或許該說是次次的記憶。一瞬間的記憶可以成為數十年後的寶藏,感情其實並非產生於每次的相處,而是每 次美化自身的回想。他明白這件事情澤田綱吉永遠不會懂,若不是他那特異的眼,或許他也不會形成現在的自己,而可以跟一般人相同,享受著、要求著屬於彼此的 絕對。

正是因為了解根本沒有那種絕對,所以才不要求,絕非是他不要,而是他自身也害怕著,或許前一天還依賴著的情感,隔天便沒了蹤跡。以往被背叛的次數過多,早已不明白可以相信什麼。因此在別人眼中他永遠無法佔有,雖然早已把所有都獻給了對方。

若是,澤田綱吉願意以他的手讓自己消逝在光明之中,那麼不管是囚禁還是隱藏,他都義無反顧,只要在一個人的眼中留下自己的永恆,在一個人的懷抱中留下觸覺。


現在還可以維持平衡,又是哪天會失衡?
兩個人都沒有答案,只是澤田綱吉希望失衡的時日永遠不會到來,另一人相反。


於是他朝他開了一槍,相對的,他的藍色瞳孔見到自己躺在血泊中,被血染紅的,是澤田綱吉的手跟白色襯衫。

溫熱的淚珠掉落在他的頰上,首領當久了,澤田的臉上早已沒有任何表情。他無語,只是微笑。心中明白,先動手的他才是真的佔領了對方一切的人,不管是心不管 是記憶不管是肉體;他身上流出的血會永遠沾染在澤田綱吉的手上不會抹滅,他的笑容,則永遠都不會被取代,直到下次他們見面的時候。

他明白,卻依舊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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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成為彭哥列十代首領的那一天,六道骸從那被監禁的水牢中消失了。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包括那些將他囚禁起的制裁者。存在消失得太過徹底彷彿他從來不存在,不管出動多少人尋找依舊連個影跡都沒有。實際上,當他們發現那擁有操作幻覺的犯人從牢中消失時,就已經明白再也不可能找到或得到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他醒來時,床鋪的柔軟令他有些驚訝,太久沒有用肉眼看這個世界他有些不習慣,連月光都讓他感到刺眼。幸而房間裡並沒有任何燈光,唯一能讓他看清周遭事物的只有月光。

全身泛著無力的感覺,畢竟在那水牢中待的時間並不算短,嘗試動著自己的身體,卻發現手腕戴著依舊那沈佃佃的手鐐。看來將他帶出水牢的人並不願意將所有的自由都歸還於他,卻不明白為什麼只不卸除這副其實關不住他的鐐銬。

房間裡的擺設簡單,除了基本的大家具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用具,沒有鏡子沒有梳子,自然連鍋碗瓢盆都不得見,除了床鋪之外便是一張椅子,似乎連燈都沒有。不是一般的水泥牆而是石牆,一點都不都市化的事物讓他深切懷疑或許他並沒有離開那被監控的牢籠,不過是從水籠換成地牢。

木門,被推開。順勢看過去,站在門外的人手中端著一燭台,蠟燭的亮光不大卻已足夠讓他閉起眼睛,連燭台的光都瞧不見,他不禁嘲笑著自己墮入黑暗的時間或許太長了些。

那人,走進本來只有他的房間,微弱的燭光照著那人,並不陌生的臉孔,只是真的面對面時他依舊感到些許驚訝,十年的歲月在一個人身上始終能留下痕跡,不管那痕跡再怎麼細微而無法被人察覺,不同於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十年來讓他變得成熟,也帶了能與身份配合的威嚴。

他是彭哥列十代首領澤田綱吉。

六道骸笑了。是誰都好,但他從來沒想過將他救出那令人厭惡水牢的會是這個已然是稱職黑手黨的澤田綱吉。對於黑手黨他從來沒有好感,雖然因著交換條件、因著對澤田綱吉某些個性上的好感,他讓那名為髑髏的女孩成為了他的霧之守護者,但那並不代表他對彭哥列家族有絲毫的喜愛。

他問了為什麼要救他。
而澤田綱吉卻只是帶著成熟男人的笑,坐在椅子上沒有回答。



他沒有自由,因為他不給他自由。每次離去那個房間時,澤田綱吉總是用著隨身攜帶的鑰匙將門鎖上。那個房間中沒有任何尖銳能傷人的東西,沒有鏡子、沒有燈,吃飯時他會在一旁看著六道骸吃完,就算機率再低,他也不給對方任何一絲能逃脫的機會。

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內心的複雜情緒只讓他無限焦躁,他不理解、或許說他不讓自己理解,那種不想讓對方離開的想法是源於什麼樣的情感,只知道絕對不能放手,一放手,或許對方就像霧一般消失在空氣裡。

所以不給他任何的自由。

他不需要對外解釋為什麼一天中他總是有幾個時段找不到人,為一比較麻煩的追問是來自他的霧之守護者,那名為髑髏的女孩總睜著大大的眼睛問著他骸大人的下 落。過了十年,人要不學會狡詐滑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經學會如何使用笑容跟不知道去回答澄澈雙眼中的疑問,縱使事實上他每天都與那女孩尋找的對象見 面。

不止一次問過對方,是不是透露了自己身在何處。然而六道骸只會帶著跟十年前一樣的微笑,還有因為激情而通紅的臉龐及汗滴,喘息著回答他的問題。答案都是相同的否定,就算要透露,也不知道自己身處於何處。偶爾,那人會這般附加說明。

他不曾懷疑過這個答案,正確來說是他不願意去懷疑這個答案。

害怕自己一懷疑,便會知道其它他不想知道不想面對的事情。刻意不去弄懂自己的心情,刻意不讓自己看清所謂的現實,他情願什麼都不想,只任著自己的衝動去囚 禁一個男人。從最基本的自由,而後是肉體,最終他想囚禁的是他的精神,只要面對那個名中帶有六道輪迴的男人,那些平時的冷靜跟親和都消失在心內的某一處, 最後佔領腦海跟內心的是無限漆黑的負面跟不想承認的感情。

莫名其妙的心情,源於絕對不能承認的感情。



一開始是自由,而後是肉體,他明白澤田綱吉最終想囚禁他的是他的精神。他並不是不反抗的代表,這表是有機會他總會反抗,然而這次,卻沒有想反抗的心情。

這點上他明白自己比澤田綱吉清醒。
或許是因為了解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需要保持不清醒。

只是驚訝於澤田綱吉的變化,不似十年前溫和怯懦的個性,成熟的背後是帶點瘋狂盲目的不理智,不短的時間對於一個人的改變果然非常可觀,但不厭惡,相反的, 他覺得很有趣。事實上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彼此,澤田綱吉原本的個性簡單好懂,現在亦是簡單明瞭,只是現在的那一股瘋狂令他癡迷。

他知道自己對於澤田綱吉是什麼樣的心情,其實也看透澤田綱吉對他是什麼感覺,然而他不說破,也覺得沒有必要說破,如果對方想要逃避,那麼也不需要逼著對方 強看見所謂的實情,所以當對方問著他是否透露自己身在何處時,他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的否定,偶爾也附上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的回應。

他說了謊也沒有說謊。

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不可能的,他的感知不止存在於這個房間之中,也在這房間之外,只是他也騙著所有人,甚至是那急切尋找他的女孩,然而他在很久以前就了解回答不回應也是一種誠實,所以面對那腦海裡的疑問,他總是不回應。

也不願意去回應。

他也不想打破這個能讓兩人獨處的時間跟空間,特別在了解澤田綱吉已經不是以前那沒有負擔的十代首領候補之後,這種被隱藏的氛圍更令他想好好珍惜。實際上他樂意被如此囚禁,人世間有太多地方不可取,那麼就活在這種狀似兩人的空間裡還比較令人喜悅。

他並不渴求自由,反而在被瘋狂囚禁之際更能理解什麼是真正的自由,只是,他並非是個呆等回應的人,他也渴望能夠囚禁對方。

不管是在哪個面向。


或許哪天,這種越來越強烈的佔有,會讓他打破這個狀似堅固其實脆弱的牢籠。
到那個時候,或許他會不惜再顛覆人間一次,只為了可以將對方囚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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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設定。原載於20070509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當什麼黑手黨。對他來說,所有的流血流汗不過就是為了保護家人、捍衛家園,所以當那個人走到他面前向他跪下,並且尊稱他為首領時,他只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擔待。卻還是在好友跟家人的期許下,接受了別人給他的封號。

Vangola famiglia,這是外人稱呼他們家族的名稱。

擅長爆破的天才、運動神經一流的運動員,這兩個他自幼就認識的好友,成為他家族中的第一戰力,也是他最信賴的左右手;因為賞識一個特別的年輕人,所以不顧 他已經是別的家族的成員而硬讓他成為團體中的一份子,在他笑著邀那個年輕人加入vangola之際,他知道他已經踏入黑手黨的世界,再也無法回頭。

然而他溫柔美麗的妻子只是微笑著,在他的背後支持他。

那個人的名字有再生的意義,臉上帶著笑容令人覺得高深莫測,在他建議自己創立家族的很久之後,他交給自己七枚戒指。笑著說,你應該去在你的家族裡找七個適合這枚戒指的幹部。

他照做了。

暴風的爆破天才、像雨一樣多面向的運動天才、似雷擁有強烈一擊的年輕小伙子、散發熱力永遠向前不後退的小舅子,還有那跟雲一樣捉不住摸不透的前輩。

執著最後一枚戒指,他想不到誰適合這枚難以界定的指環。於是將它放回盒子裡,卻從沒跟任何人提過他心中沒有第七個幹部的人選。


那是個晚上,他一個人出門喝酒吃飯。

那個夜裡,霧大到讓人看不清前方,義大利很少會出現這種像是只有英國街道才會出現的天氣,或者應該說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天氣,然而他裝得像是毫無防備,就為知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街道旁竄出一個身影,拿著銳利的物品朝他刺來,他想也沒想就用手刀打暈了對方,然而不只一個人,在大霧中,計不清的人朝他衝來,每個人手中拿著不同的武 器,他閃躲著,真正注意的卻只有一開始的那個銳利物。然而人實在太多,他發現如果沒有將這些人清空,找不到真正的主謀,於是死氣大發,所有的人像是失去意 識,倒地。

只有一個人例外。
拿著他注意很久的銳利之物,呵呵笑著,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他問。
「我嗎?誰也不是。」霧太大,他看不清來人的臉。
「為了什麼而來?」
「嗯,應該說是為了你的身體而來吧。」

什麼跟什麼。是眼前的刺客義大利文沒有學好,還是他聽錯了。一般都說是「為了取你的性命」之類的話吧,『身體』,這是什麼意思?然而沒有時間給他多想,對方身手矯健,光閃躲就有些吃力,更何況那銳利的三叉戟次次朝著他的身體劃來。

披著披風,即使近身戰,他也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卻覺得對方的體型似乎嬌小,不像是個義大利人。發著死氣的手朝對方揮去,第一次沒有打中,轉個身,發狠朝著對方的臉打去,將對方壓倒在地。披風隨著動作掉落,被壓制住的男人緊閉著雙眼,五官細緻,像是東方人。

他搔了搔頭,明白帶這個因為衝擊而昏倒的人回家只會被身為左右手的好友叨叨念,但也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路上,於是仍帶了回家。

兩個小時的語言疲勞轟炸他只覺得頭疼,如果不是另外一位好友抓著有著暴風個性的天才,恐怕他還會繼續念到自己頭爆炸。

妻子按摩著自己的頭跟肩膀,柔聲地對他說他帶回來的客人已經清醒了,聞言,他的肩膀垂下,托著身體朝三樓的客房走去。明明就是刺客住什麼客房,他還記得剛剛的叨念,然而他那好客溫和的個性向來不喜歡什麼地牢,所以大宅子裡雖然有那個設施,卻從來沒被用過。

打開房門,被綁住一隻手的刺客正被自己的女秘書盤問著。說是盤問也不大對,不過就是被問些基本的問題,看那床上的人還一臉悠哉地吃著食物、喝著湯。他嘆了口氣,想必這個刺客對自己很有自信,才敢如此悠哉。

拉了一張椅子,他沒有刻意避免製造聲音,他的女秘書跟吃飯的刺客都看了他一眼,見他坐下,又繼續他們之間的對談。

從對談中,他知道他是來自日本,擁有操縱幻覺的能力,這次來到義大利,是為了要奪取身為家族首領的他的身體。

奪取之後呢?他的秘書問。
回到日本大肆改革。他笑著說。

就是這樣的男人。他聽到回答,不禁漾起笑容,起身離開房間,走到書房,將那放在盒子裡的最後一只戒指拿出,趁著沒人看守時丟給他。

「今天之後,你就是我的霧之守護者了。」


沒人問起為什麼他願意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跟隨他,也沒人懷疑為什麼這個曾經身為刺客的男人願意跟隨身為彭哥列首領的他,雖然他的左右手—只有操心比較多比較囉唆的那個—曾經抱怨過他這種行為魯莽,卻也沒真的做出什麼事情抵制那個霧之守護者。

反正老大做事向來都亂七八糟,而我們這些幹部只要替他收拾殘局就好了。天才說著。

所謂的意外,就是只會發生在人想不到的時候的事情。等他趕到醫院時,見到的卻只有冰冷的身體,他那溫柔美麗的妻子,躺在病床上,再也沒了溫和的笑容。沒有人敢痛哭失聲,因為他們的老大只是跪在床前,握著他妻子的手,一滴淚都沒有掉。

他沒有下命令要求報復,然而他的好友卻私下帶了人血祭,他知道,卻也沒有阻止,只是漠然地看著一切發生。彷彿沒有感覺一樣,他只是一個人坐在書房裡,不吃也不喝,就看著窗外,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臉龐,只知道他越來越消瘦。

不管誰去勸告都沒有用,私底下甚至有傳言說彭哥列會因此而瓦解,事情卻在一個星期之後,霧之守護者回到義大利的那一天有所改變。

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因為他們不是用義大利語溝通。彭哥列首領隔天又恢復了以往的面貌,雖然悲傷,骨子裡卻是振作起來了。整頓之下,彭哥列首領也處戒了之前動私刑的手下,在家反省一個星期,而這一個星期之內,他去找了那些手下,這舉動讓那些人更死忠地追隨他。

時光匆匆,他開始培育下一代接班人,六個幹部,分別教導,他見著那個孩子漸漸長大,繼續南征北討,那時最常陪在他身旁的,是身為霧之守護者的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為其他人都很忙碌,而身為霧守的他,也只是笑著安靜地跟在他身旁,不處理雜務也不戰鬥,只是跟著。

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家族的霧之守護者看起來總是很閒可以陪自己出外征戰,也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陪著。被壓在瓦礫下,他伸出的左手中指上帶著那只霧 之戒,臉上仍是笑容,用著笑語說好險首領沒有事情,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知之中,在第一塊瓦礫落下之際,他伸出手推開了身為首領的他,然後一派輕鬆,任著瓦 礫壓下。

握著他逐漸失溫的手,他問著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說。只是因為你是第一個不問過去給我家庭溫暖、包容我的人。能成為你的霧之守護者,是我的榮幸,彭哥列首領。


而後,他將家族的事務交給那可以獨當一面的繼承者後,踏上了屬於他的故鄉,日本。跟義大利不同的氣候,四季分明,然而他很喜歡。住在繁華的都市裡,過著隱居的生活,某一日遇見了一個長得跟他即為相似的少女,她說她姓澤田。

在看到那與他神似的笑容時,他笑了,然後腦中想起在他最失落時,他的霧之守護者曾跟他說過的話。

——你不是要我的身體嗎?拿去吧。
——我才不要一個喪失生存意志的人的身體。
——呵,你還真挑。
——難看死了,你覺得她看到會開心嗎?
——你懂什麼。
——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沒有她,我要怎麼繼續下去。
——不是還有其他人必須保護嗎?你的家族莫非就只有她?
——失去她,其他人有何意義?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大宅裡的人都殺了也無所謂囉?
——不可以!……不可以……
——哭吧,然後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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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安靜的房間,夜晚的黑暗佔據了大部分的客廳,不動彈的街燈與嘗試進攻的車燈互相配合,一來一往地與黑暗爭奪著地盤,造成喧鬧。獄寺站在房門口,直楞地看著房間裡光與影的爭鬥,半晌才想起應該開燈,手伸向房門旁的電燈開關,放在開關上的手指卻始終沒有用力壓下開關,放下手,獄寺走進即使不開燈也已經熟悉的客廳。

沙發上放滿了裝置彩帶的慶生帽,還有一大堆小鬼們慶生才會用的道具,飲料杯以不規則的排列圍繞著茶几,地上還有幾件隨意脫下的西裝外套,沒有整理的客廳表示屋主是被突然叫出,所以一團凌亂。餐廳裡,餐桌上放滿傳統義大利料理,還沒有被動用過;正中間是巨大的三層蛋糕,不用細看獄寺也知道上面寫了什麼樣的祝賀字樣。

站在桌邊獄寺隨手拿起已經冷掉了海鮮披薩,沒有對折直接往嘴裡送,塞得嘴裡滿滿都是薄餅皮,突然想起他似乎從來沒跟對方說過他不喜歡披薩這種重口味的料理,雖然口中咀嚼的這一塊剛好是他喜歡的清淡口味。

冷掉的披薩實在過於難吃,一陣悶熱襲上心頭,他感覺想吐,卻只感到熱淚滑過臉頰。

電話鈴聲在黑暗中大響。
獄寺沒有接起電話任憑答錄機錄下來電者的話語。
先聽見的卻是答錄機主人那本質爽朗的聲音。

『獄寺,我是澤田。』
『不知道你在哪裡所以打了這裡的電話,你真的不過來嗎?你應該也有話對迪諾先生說吧……?總之我們都在這裡,隨時可以過來。』

十代首領即使過了十年對他還是自稱如同過去,電話掛斷,獄寺感到膝頭一軟,跪倒在餐桌旁邊,口裡的披薩混了更多的眼淚與鼻涕。

難吃死了,什麼得意的手工披薩!太鹹了,混帳跳馬。

九月九號的晚上,桌上的蛋糕用奶油寫滿了「獄寺生日快樂!」獄寺隼人一個人呈大字型躺在迪諾‧加
百羅涅寓所的木製地板上,電話響個不停,他沒有接聽,轉進答錄機一次又一次、迪諾與澤田綱吉聲音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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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因為一頭金髮備受疼愛。父親是純義大利人,一頭代表強烈個性、接近黑色的捲褐髮、褐色瞳孔,全身上下充滿的義大利男人的氣息。然而他,卻繼承了母親來自大不列顛帝國的金髮,及祖母唯一留給他的琥珀瞳孔。

除了領導者的風範之外,他沒有一個地方與父親相像。

然而因為母親那貴族血統及祖母身為黑手黨老大妻子卻轟轟烈烈的英雌事蹟,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從來都不曾遭人歧視排擠,反倒是那不屬於黑手黨的外來血統替他加分,從有記憶以來,他總是被譽為最有氣質的首領候選人。

他時常感嘆。有氣質就好了,能否不要加上那首領候選人的地位?卻直到他成年、接下了加百羅涅家族的十代首領一職,這個願望都沒有成真實現過。

從一開始的厭倦厭煩到最後已經不想抵抗轉為積極營造,當上首領的路比他想得艱辛但卻走得比別人安穩,他內心隱約明白,這是因為他身上那屬於母親高貴血統所 致。面對這種天生具來的不可抗力,他只是笑笑,從不把這話放在心上也未曾認真探究,直到他聽說那個因為混血而被歧視不得加入任何家族的壞孩子。

他對那孩子沒有印象,也不記得他曾經到加百羅涅來應徵過。轉頭問了得意左右手羅馬利歐,那三十幾年來都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盡責地回答那個少年從未與加百羅涅接觸過,原因無他,因為他聽說加百羅涅的十代首領也是混血兒。

他喔了一聲沒再多問,心中第一次產生因為身為混血兒的不愉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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